标题:第五卷 明高僧传 - 乾隆大藏经 内容: 第五卷 明高僧传习禅篇第三之二(正传二十七人附见七人)眉州中岩寺沙门释祖觉传一(慧日能南堂静)释祖觉嘉州杨氏子也。 自幼聪慧书史过目成诵。 乃著书排斥释氏。 忽恶境现前。 大怖悔过。 出家依慧日能和尚。 未几疽生膝上。 五年医治莫愈。 因书华严合论。 毕夕遂感异梦。 旦即舍杖趋履。 仍前一日诵至现相品曰。 佛身无有生而能示出生。 法性如虚空诸佛于中住。 无住亦无去处处皆见佛。 遂悟华严宗旨。 至是始登僧籍。 府帅请讲于千部堂。 而词辩宏放众所钦服。 适南堂静禅师过其门谓曰。 观公讲说独步西南。 惜未解离文字相耳。 傥能问道方外。 即今之周金刚也。 觉欣然罢讲南游禅社。 遂依圆悟于钟阜。 一日入室悟举。 罗山道有言时踞虎头收虎尾。 第一句下明宗旨。 无言时觌露机锋如同电拂。 作么生会。 觉罔对。 于是夙夜参究忽有所省。 作偈呈曰。 家住孤峰顶。 长年半掩门。 自嗟身已老。 活计付儿孙。 悟未许可。 次日入室悟问。 昨日公案作么生。 觉拟对。 悟喝曰。 佛法不是这个道理。 觉复留五年愈更迷闷。 后于庐山栖贤阅浮山远削执论云。 若道悟有亲疏。 岂有旃檀林中却生臭草。 始豁然大悟。 遂作偈寄圆悟曰。 出林依旧入蓬蒿。 天网恢恢不可逃。 谁信业缘无避处。 归来不怕语声高。 悟大喜持示众曰。 觉华严彻矣。 自是诸方皆称曰觉华严云。 上堂僧问。 最初威音王末后楼至佛未审。 参见甚么人。 觉曰。 家住大梁城更问长安路。 僧问。 如何是一喝如金刚王宝剑。 觉曰。 血溅梵天。 曰如何是一喝如踞地师子。 觉曰。 惊杀野狐狸。 曰如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。 觉曰。 验得儞骨出。 曰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。 觉曰。 直须识取把针人。 莫道鸳鸯好毛羽。 系曰。 觉华严既于讲席有声。 南堂过而稍施提勉。 便能罢讲南游。 正所谓见鞭影而行者也。 岂不骏哉。 至为圆悟项门一锥。 虽然魂飞要且命根未断。 尚依识见。 呈偈遭圆悟一喝。 直得气索。 五年而始大彻。 噫古为人师者必俟学者寒灰焰发绝后复苏方肯点头。 未尝轻许而贼夫人子。 今人才见灵利后生。 便使拈弄公案。 作得一偈顿焉称赏。 不亦彼此皆瞎也。 杀人之恶小害人之恶大。 其谁乎善于讲者又当以觉公为良范。 台州钓鱼台沙门释自回传二释自回号石头。 临海人。 世业石工。 人呼石头和尚。 眼如盲龟不识一字。 善根内启志慕空宗。 求人口授法华能诵。 遂弃家投大随和尚供扫洒。 寺中令取崖石公用。 回手不释锤凿。 诵经不辍口。 随见而语曰。 今日硿磕明日硿磕。 生死到来作甚折合。 回愕然设礼。 愿闻究竟法。 随令罢诵经看赵州勘婆子因缘。 于是念念参究久之。 一日凿石石坚。 乃尽力一锤火光迸出。 忽然彻悟。 即走方丈礼拜呈偈曰。 用尽工夫浑无巴鼻。 火光迸散元在这里。 随大喜曰。 子彻也。 复述勘婆偈曰。 三军不动旗闪烁。 老婆正是魔王脚。 赵州无柄铁扫帚。 扫荡烟尘空索索。 随可之。 遂为薙染授以僧服。 出世住钓鱼台。 上堂曰。 参禅学道大以井底叫渴。 殊不知塞耳塞眼回避不及。 且如十二时中行住坐卧动转施为。 是甚么人使作。 儞眼见耳闻何处不是路头。 若识得路头便是大解脱处。 方知老汉与儞证明。 山河大地与儞证明。 所以道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门。 诸仁者大凡有一物当途。 要见一物当途之根源。 一物无处要见一物无处之根源。 见得根源源无所源。 所源既非何处不圆。 诸禅德儞看老僧有甚胜儞处。 儞有甚不如老汉处。 会么太湖三万六千顷。 月在波心说向谁。 系曰。 观回师资生之业既佣且拙。 学佛之志既锐且勤。 始而迷则眸子如盲。 后而悟则通身是眼。 至于说偈谈禅大有超今逸古之风。 得非能者复起耶。 苟使其居读五车出穷三藏。 又乌有一锤而火光迸出之象哉。 大凡天下治愈隆乱愈起。 学固博执益封。 古人斥为杂毒入心。 良有以也。 於戏世之锦心绣口之士文龙义虎之僧。 能为昌黎子之虚心周金刚之自返。 胡虑油不出面道不我亲哉。 所以追风逐日者非驽骀之足。 诃佛骂祖者岂鄙陋之夫。 或胶锢于见知枳梏其比量。 又莫若顽璞之易琢也。 潼川护圣寺沙门释居静传三释居静号愚丘。 成都杨氏子也。 年十四依白马寺安慧出家。 闻南堂禅师道望往谒。 堂举香严枯木里龙吟话诘之。 静于言下大悟。 一日堂问曰。 莫守寒岩异草青。 坐却白云宗不妙。 汝作么生。 静曰。 直须挥剑。 若不挥剑渔父栖巢。 堂矍然曰。 这小厮儿静珍重便行。 后出世住东岩。 尝谓众曰。 参学至要不出先南堂道最初句及末后句透得过者一生事毕。 傥或未然更与尔分作十门。 各各印证自心。 还得稳当也未。 第一须信有教外别传。 第二知有教外别传。 第三须会无情说法与有情说法无二。 第四须见性如观掌中之物。 了了分明一一田地稳密。 第五须具择法眼。 第六须要行鸟道玄路。 第七须文武兼济。 第八须摧邪显正。 第九须大机大用。 第十须向异类中行。 凡欲绍隆法种。 须尽此纲要方坐得这曲彔床子受天下人礼拜敢与佛祖为师。 若不到恁么田地秖一向虚头。 他时异日阎老子未放尔在。 又偈曰。 十门纲要掌中施。 会得来时自有为。 作者不须排位次。 大都首尾是根基。 泉州教忠寺沙门释弥光传四(黄檗祥)释弥光号晦庵。 闽中季氏子也。 生寡言笑闻僧贝梵则喜。 年十五依文慧禅师圆顶。 未穷海藏喜究群书。 一日计曰。 剃发染衣当期悟彻。 而醉心俗典耶。 遂首谒圆悟。 次参黄檗详高庵悟。 机语皆契。 以淮楚盗起归谒佛心。 值大慧寓广因从之。 慧曰。 汝在佛心处所得者试举一二看。 光曰。 佛心上堂拈普化公案曰。 佛心即不然。 总不恁么来时。 如何劈脊便打。 从教遍界分身。 慧曰。 汝意如何。 曰某不肯。 他后头下个注脚。 慧曰。 此正是以病去法。 光毅然无信可意。 慧曰。 汝但揣摩看。 光竟以为不然。 经旬因记海印信公拈曰雷声浩大雨点全无。 光始无滞。 趋告慧。 举道者见琅邪并玄沙未彻语诘之。 光对已大慧笑曰。 虽进一步秖不着所在。 如人斫树根。 下一刀则命根断矣。 汝向枝上斫。 其能断命根乎。 今诸方浩浩说禅见处总如是也。 何益于事。 其杨岐正传止三四人而已。 光愠而去。 翌日慧问。 汝还疑否。 曰无可疑者。 慧曰。 秖如古人相见未待开口已知虚实。 或闻其语便识浅深。 此理如何。 光悚然汗下莫知所诣。 慧令究有句无句话。 慧过云门庵。 光亦侍行。 一日问曰。 某到这里不能得彻。 病在甚处。 慧曰。 汝病最癖世医拱手。 何也别人死了不得活。 汝今活了未曾死。 要到大安乐田地。 须是死一回始得。 光疑情愈深。 后入室慧问。 吃粥了也洗钵盂了也。 去却药忌道将一句来。 光曰裂破。 慧乃振威喝曰。 儞又说禅也。 光即大悟。 慧即挝鼓告众曰。 龟毛拈得笑咍咍。 一击万重关锁开。 庆快平生在今日。 孰云千里赚吾来。 光亦呈偈曰。 一拶当机怒雷吼。 惊起须弥藏北斗。 洪波浩渺浪滔天。 拈得鼻孔失却口。 自尔名喧宇宙。 道洽缁素出住教忠。 瓣香为妙喜拈出。 其为知本也欤。 系曰。 凡为人师者须具二种法方堪坐曲彔床。 一先明己眼。 二鉴机病源。 若己则未明。 自尚拖枷带锁。 胡能为人解粘去缚。 不识病源未免佣丑杀人之陋。 所以久依炉鞴不能脱胎成器者。 非学人之罪也。 为学者亦须具二种法。 方可验天下善知识舌头。 一不自知足。 二死后复苏。 若易知足必以鱼目为珠。 若不死后再苏。 则生死命根不断。 所以久入选佛场不能心空及第者。 非宗匠之罪也。 是故妙喜一生不自肯。 晚登川勤之室直阶华严七地。 不其然乎。 今晦庵以滑稽参禅。 未曾大死一番。 苟非妙喜屠龙之手。 而不珍鱼目者几希。 故遭振威一喝。 直下丧身失命。 便能对众作蟭螟虫大吼。 岂不快哉。 呜呼世之灵利汉靡不坐晦庵膏盲之疾。 如狂子失心而不可疗者多矣曾未服医父起死之剂。 且急欲为人指迷。 不亦谬乎。 江州东林寺沙门释道颜传五释道颜号卍庵。 潼川鲜于氏了也。 初参圆悟。 但登堂未能造其玄奥。 圆悟将还蜀。 以书遗大慧曰。 颜彩绘已。 特未点眼耳。 他日嗣后未可量也。 于是朝夕质疑于慧。 方大悟彻。 于是声光遐溢黑白咸被其化。 僧问。 如何是佛颜。 曰志公和尚。 曰学人问佛何答志公。 颜曰。 志公不是闲和尚。 曰如何是法颜。 曰黄绢幼妇外孙齑臼。 曰是甚章句。 颜曰。 绝妙好辞。 曰如何是僧。 颜曰。 钓鱼船上谢三郎。 曰何不直说。 颜曰。 玄沙和尚。 颜凡所说法大概简易如此。 福州西禅寺沙门释鼎需传六释鼎需号懒庵。 郡之林氏子也。 幼业儒举进士。 莅政有声。 年二十五因阅遗教经忽省曰。 几为儒冠误也。 即欲舍俗。 母氏难以亲迎在期。 需笑绝之曰。 夭桃红杏一时分付春风。 翠竹黄花此去永为道侣。 遂依保寿乐公为大僧遍参名宿。 归里结庵羌峰三年。 尝以即心即佛话问学者。 时妙喜庵于洋屿。 晦庵光在侍。 特以书招之曰。 此间庵主手段与诸方别。 可来少款如何。 需不答。 光以计邀至。 值妙喜为众入室。 需欲随喜而已。 妙喜因举。 僧问马祖。 如何是佛祖云即心是佛。 尔作么生。 需下语。 喜诟曰。 汝见解如此。 敢妄为人师耶。 乃鸣鼓讦其为邪解。 需泪交颐不敢仰视。 自默计曰。 我既为所排。 而西来不传之旨岂止此耶。 遂求入弟子之列。 一日妙喜问曰。 内不放出外不放入。 正恁么时如何。 需拟开口。 喜拈竹篦劈脊连打三下。 需大悟厉声曰。 和尚已多了也。 喜又打一下。 需礼拜。 喜笑曰。 今日方知吾不汝欺也。 印以偈曰。 顶门竖亚摩醯眼。 肘后斜悬夺命符。 瞎却眼卸却符。 赵州东壁挂葫芦。 自此名喧丛席道被遐方。 此后开堂始称具眼宗匠云也。 建宁府沙门释道谦传七释道谦本郡人。 未详氏族。 初依佛果无所入。 妙喜奉旨住径山。 谦亦在侍。 令往长沙通书于张紫岩。 乃自谓。 参禅二十年尚无个入处。 又有此行。 岂不荒废了矣。 将辞友人宗元。 叱曰不可。 岂以在路参禅不得耶。 汝去吾与俱往。 一日在途泣曰。 一生参禅无得力处。 今奔波若此何得相应。 元曰。 尔但将诸方参得悟得并圆悟妙喜与尔说得底。 都不要理会。 途中我可替者尽替。 汝只有五事替不得。 须自承当。 曰何为五事。 元曰。 着衣吃饭屙屎放尿驮个死尸路上行。 谦于言下大彻。 不觉手舞足蹈。 元曰。 汝此回方可通书。 吾先归矣。 后半载返双径。 妙喜于山门外亭一见便曰。 建州子这回自别也。 潭州沙门释清旦传八释清旦号慧通。 蓬州严氏子也。 初辞亲爱即嗜空宗。 闻有教外别传之道注念日切。 乃腰包出关拟投丛席。 时大沩泰和尚住德山。 谒之值泰上堂举。 赵州曰。 台山婆子已为汝勘破了也。 且道意在甚么处。 良久曰。 就地撮将黄叶去。 入山推出白云来。 旦闻平生疑碍释然。 翌日入室。 泰问曰。 前百丈不落因果因甚堕野狐。 后百丈不昧因果因甚脱野狐。 旦曰。 好与一坑埋却。 住后上堂曰。 三脚驴子弄蹄行。 步步相随不相倒。 树头惊起。 双鲤鱼拈来。 一老一不老。 为怜松竹引清风。 其奈出门便是草。 因唤檀郎识得渠。 大机大用都推倒。 烧香勘证见根源。 粪扫堆头拾得宝。 丛林浩浩谩商量。 劝君莫谤先师好。 旦之门庭严肃机语峻利。 是故学者多难泊焉。 天台国清寺沙门释行机传九释行机自号简堂。 郡之杨氏子也。 生知夙发趣向高迈。 丰姿挺异才压儒林。 少弃妻孥勤学出世。 精穷竺典逸贯三乘。 窃欲离言单求直指。 于是慕护国元公之道价。 担簦相依。 稍触钳锤密有契证。 因住莞山而刀耕火神单丁者一十七年。 尝有偈曰。 地炉无火客囊空。 雪似杨花落岁穷。 拾得断麻穿坏衲。 不知身在寂寥中。 每曰。 某犹未稳在。 岂以住山乐吾事耶。 一日偶看斫树倒地有声。 忽大悟平昔碍膺之物泮然冰释。 未几适有江州圆通之命。 乃曰。 吾道行矣。 即欣然曳杖应之。 登座说云。 圆通不开生药铺。 单单只卖死猫头。 不知那个无思算。 吃着通身冷汗流。 闻者无不绝倒。 丛林至今称焉。 澧州灵岩寺沙门释仰安传十(表自)释仰安未详何许人氏。 颖异超群幼年舍俗。 既圆颅顶慕最上乘。 精谨律仪耽游讲肆。 久而弃之遂入佛果勤公之室。 时大沩泰为座。 元昕夕扣之顿领玄旨。 后泰住持德山。 命安诣佛果通嗣法书。 果见问。 千里驰骋不辱宗风。 公案现成如何通信。 安曰。 觌面相呈更无回互。 果曰。 此是德山底。 那个是上座底。 曰岂有第二人。 果曰。 背后底。 聻安即进书。 果笑称作家。 次至僧堂前捧书问讯首座。 座曰。 玄沙白纸此自何来。 安曰。 久默斯要不务速说。 今日拜呈。 幸希一览。 座便喝。 安曰。 作家首座。 座又喝。 安以书便打。 座拟议。 安曰。 未明三八九。 不免自沉吟。 又打一下曰。 接时佛果佛眼同见。 果曰。 打我首座死了也眼曰。 官马厮踢有甚凭据。 安曰。 说甚官马厮踢。 正是龙象蹴踏也。 果唤安至前曰。 我五百人首座。 汝为何打他。 安曰和尚也须吃一顿。 果顾佛眼吐舌。 眼曰。 未在却问曰。 空手把锄头话意作么生。 安鞠躬曰。 所供并是诣实。 眼笑曰。 元来是屋里人。 又往五祖山通书于表自和尚。 自曰。 书里说个甚么。 安曰。 文彩已彰。 曰毕竟说甚么。 安曰。 当阳挥宝剑。 自唤曰。 近前来我这里不识几个子。 安曰。 莫诈败好。 自顾侍者曰。 是那里僧。 曰曾在和尚会下去。 自曰。 怪得恁么活头。 安曰。 被和尚钝置来。 自将书于香炉熏曰。 南无三曼多。 安近前弹指。 自便开书。 自是声播四方。 而不屈为泰使命。 未几出主灵岩衲子辐辏拈椎竖拂大有古人之风焉。 临安府径山沙门释宝印传十一(智策)释宝印号别峰。 嘉州李氏子也。 幼通六经长穷七史。 忽厌尘俗志慕竺坟。 乃从德山清素和尚得度。 往听华严起信尽得旨。 觉劳算沙终非解脱。 遂依中峰密印民禅师。 密印举。 僧问岩头。 起灭不停时如何。 岩叱曰。 是谁起灭。 师闻大悟。 会圆悟归昭觉。 遣师往省。 随众入室。 悟问。 从上诸圣以何接人。 师竖起拳。 悟曰。 此是老僧。 用底何者。 是从上诸圣用底。 师以拳挥之。 悟亦举拳。 相交大笑而止。 又谒大慧于径山。 慧问。 甚处来。 曰西川。 慧曰。 未出剑门关。 与汝三十棒了也。 曰不合起动和尚。 慧忻然。 后出奉诏住雪窦。 淳熙七年秋召师问道。 赐肩舆入选德殿。 帝曰。 三教圣人本同。 这个理否。 对曰。 譬如虚空东西南北初无二也。 帝曰。 但圣人所立门户则不同耳。 如孔子性以中庸设教。 印曰。 非中庸何以安立世间。 故法华云。 治世语言资生业等皆与实相不相违背。 华严云。 不坏世间相而成出世法。 帝曰。 今时士大夫学孔子者多只工文字语言。 不见夫子之道不识夫子之心。 惟释氏禅宗不以文字教人。 直指心源顿令悟入。 不乱于生死之际。 此为殊胜。 印曰。 非独后世不见夫子之心。 尝见孔门颜子号为具体。 尽平生力量只道得个瞻之在前忽焉在后。 竟捉摸不着。 而夫子分明八字打开向诸弟子道。 二三子以我为隐乎。 吾无隐乎尔。 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。 以此观之。 夫子未尝回避诸弟子。 而诸弟子自蹉过了也。 昔张商英曰。 吾学佛然后能知儒。 此言实为至当。 帝曰。 朕意亦谓如此。 帝又问。 庄子若何如人。 印曰。 只是佛法中小乘声闻以下人也。 盖小乘厌身如桎梏。 弃智如杂毒。 化火焚身入无为界。 即如庄子所谓形固可使如槁木。 心固可使如死灰。 若大乘人则不然。 度众生尽方证菩提。 正如伊尹所谓予天民之先觉者也。 将以斯道觉斯民也。 有一夫不彼其泽者。 若已推而内沟中也。 帝大悦诏住径山。 开堂曰。 三世诸佛以一句演百千万亿句。 收百千万亿句秖在一句。 祖师门下半句也无。 秖恁么合吃多少痛棒。 诸仁者且道。 诸佛是祖师是。 若道佛是祖不是祖是佛不是。 取舍未忘若道佛祖一时俱是一时俱不是。 颟顸不少。 且截断葛藤一句作么生道。 良久曰。 大虫里纸帽。 好笑又惊人。 十年二月帝注圆觉经。 赐师命作叙流行。 绍熙元年十一月往见智策禅师决别。 策问行日。 师曰。 水到渠成。 索纸书云。 十二月初七夜鸡鸣时九字。 果至期而化。 留七日颜色明闰发长顶温葬全身于西冈。 谥曰慈辩。 塔曰智光。 潭州上封寺沙门释讳才传十二(海印隆)释讳才号佛心。 福州姚氏子也。 幼为驱乌弱冠得度。 精求律部持犯霜威。 慕最上乘不惮遐扣。 劳逸弗介一念力参。 首谒海印隆公于大中。 偶见老宿达道看经。 至一毛头师子百亿毛头一时现处。 才问曰。 一毛头师子作么生。 得百亿毛头一时现。 达曰。 汝乍入丛林未可理会许事。 才疑之。 适海印夜参。 至结座掷拄杖曰。 了即毛端吞巨海。 始知大地一微尘。 才豁然有省。 次谒黄龙死心不契乃参灵源。 凡入室出必挥泪曰。 此事我见甚是分明。 秖临机吐之不出奈何。 源曰。 须是大彻方得自在。 一日窃观邻僧读曹洞广录。 至药山采薪归。 有僧问甚处来。 山曰计柴来。 僧指腰下刀曰。 鸣剥剥是甚么。 山拔刀作斫势。 才忽大悟。 掴邻僧即揭帘趋出说偈曰。 彻彻大海干枯。 虚空迸裂。 四方八面绝遮栏。 万象森罗齐漏泄。 初住上封屡迁名刹。 词河辩海潮涌波腾。 学者无能凑泊其涯涘也。 华亭青龙庵沙门释妙普传十三(雪窦持)释妙普号性空。 汉川人。 未知姓氏。 久依黄龙死心密受心印。 品格高古气宇宏迈。 因慕船子遗风。 抵秀水结庵于青龙之野。 别无长物唯吹铁笛以自娱。 好吟咏。 尝赋山居诗云。 心法双忘犹隔妄。 色尘不二尚余尘。 百鸟不来春又过。 不知谁是住庵人。 示众偈曰。 学道犹如守禁城。 昼防六贼夜惺惺。 中军主将能行令。 不动干戈治太平。 宋建炎初贼徐明叛。 道经乌镇肆意杀戮。 民惧逃亡。 普闻叹曰。 众生涂炭。 吾盍救之。 乃荷策而行。 直诣贼所。 贼见伟异疑必奸诡询其来处。 答曰。 禅者。 问何所之。 云往密印寺也。 贼怒欲斩。 普曰。 大丈夫要头便取。 奚以怒为。 吾死必矣。 愿得一饭以为送终。 贼奉肉。 普供佛出生如常仪曰。 孰当为我文以祭。 贼笑不答。 普索纸笔大书曰。 呜呼惟灵劳我以生则大块之过。 役我以寿则阴阳之失。 乏我以贫则五行不正。 困我以命则时日不吉。 吁哉至哉。 赖有出尘之道。 悟我之性与其妙心。 则其妙心孰与为邻。 上同诸佛之真化。 下合凡夫之无明。 纤尘不动本自圆成。 妙矣哉妙矣哉。 日月未足以为明。 乾坤未足以为大。 磊磊落落无挂无碍。 六十余年和光混俗。 四十二腊逍遥自在。 逢人则喜。 见佛不拜。 笑矣乎笑矣乎。 可惜。 少年郎风流太光彩。 坦然归去付春风。 体似虚空终不坏。 尚飨。 遂举筯饫肉。 贼徒大笑。 食罢曰。 劫数既遭离乱。 我是快活烈汉。 如今正好乘时。 便请一刀两段。 乃大呼斩斩。 贼骇异稽首谢过令卫而出。 于是民之庐舍少长无恙者普之惠也。 僧问。 既见佛为甚不拜。 普掌之曰。 会么。 曰不会。 又掌曰。 家无二主。 绍兴冬自造大盆。 凿穴塞之。 修书寄雪窦持禅师曰。 吾将水葬矣。 壬戌持至。 普尚存。 乃作偈嘲曰。 咄哉老性空刚要餧鱼鳖。 胡不索性去。 秖管向人说。 普笑曰。 迟兄证明耳。 遍告遐迩众集。 普示法要说偈曰。 坐脱立亡不若水葬。 一省柴烧二免开圹。 撒手便行不妨快畅。 是谁知音船子和尚高风难继。 百千年一曲渔歌。 少人唱。 遂趺坐盆中。 口吹铁笛。 顺潮而下。 众皆随至海滨。 普去塞戽其水洄漩。 众拥观水。 涓滴不入。 乃乘流而住。 歌曰。 六十余年返故乡。 没踪迹处妙难量。 真风遍寄知音者。 铁笛横吹作散场。 人望目断尚闻笛声呜咽于苍茫之间。 遥见以笛掷空而没。 众号泣竞图像事之。 后三日见于沙上。 趺坐如生。 道俗迎归留五日。 阇维舍利大如菽。 有二鹤徘徊空际。 火尽始去。 塔于青龙庵。 潭州法轮寺沙门释应端传十四释应端南昌徐氏子也。 生而眉宇豁如形仪庄肃。 幼厌尘秽少入空门。 依郡之化度寺善月度为大僧。 谒真净文机不谐。 时灵源分座云居扣之。 源稍加痛劄。 端负己解。 妙入经论乃援引马祖百丈机语及华严经旨相表酬答。 灵源笑曰。 汝举马祖百丈固错矣。 而华严宗旨与个事喜没交涉。 端愤然欲去。 因辞揭帘。 忽大悟汗流浃背。 灵源见喜曰。 子方识好恶矣。 马祖百丈文殊普贤几为汝累。 由是声誉四驰道钦七众。 政和末太师张司成虚百丈。 坚命开堂。 举僧问大隋劫火洞然时这个坏也不坏话。 遂曰。 六合倾翻劈面来。 暂披麻缕混尘埃。 因风吹火浑闲事。 引得游人不肯回。 坏不坏随不随徒将闻见强针锥。 太湖三万六千倾月在波心说向谁。 隆兴府黄龙寺沙门释道震传十五释道震号山堂。 金陵赵氏子也。 垂髫依觉印英禅师为童子。 英迁泗之普照得度。 久之辞谒丹霞淳。 与论曹洞宗旨。 震呈以偈曰。 白云深覆古寒岩。 异草灵花彩凤衔。 夜半天明日当午。 骑牛背面着靴衫。 次依草堂。 日取藏经读之。 一夕闻晚参鼓步出经堂。 举头见月忽大悟亟趋方丈。 堂望见即曰。 子彻矣。 遂为印可。 寻出三迁而至百丈道显著。 绍兴己已有律师妄踞黄龙。 衲子散子散去。 主事者走钱塘。 求王承宣继先书。 达洪师张如莹。 莹公命震以从众望。 而主事者请致书谢王。 震让曰。 王公为护佛法。 何谢之有。 况我与之素昧平生。 于是主事恧退。 故仲温曰。 彼交结权贵倚为藩垣者闻其言亦足颜汗。 噫绍兴以来宗师言行相应而与秋霜争严。 舍震其谁哉。 天台山万年寺沙门释法一传十六释法一号雪巢。 即襄阳郡王驸马李遵勖玄孙也。 世居开封祥符县。 母梦一老僧至其家而产。 声洪气伟具大人相。 十七试上庠。 从祖仕淮南。 欲官之。 不就请去家事长芦慈觉颐禅师。 祖弗许。 母曰。 此儿必宿世沙门也。 愿弗夺其志。 未几慈觉殁。 礼灵岩通照愿禅师祝发。 依十年。 觉心迷闷道无所入。 遂往蒋山谒圆悟。 一见器重之。 适悟奉旨住天宁。 亦在侍。 不契。 次见草堂于疏山。 一言之下忽尔彻其源底。 绍兴七年泉守刘彦修请居延福。 四迁巨刹最后住长芦。 因慕天台形胜昕夕怀之。 于是乞退居山之古平田观音院。 高卧烟霞长啸深翠。 处世而忘世也。 一日忽示微疾书偈曰。 今年七十五。 归作庵中主。 珍重观世音。 泥蛇吞石虎。 乃入龛趺坐别众而逝。 塔于本山。 庆元府天童寺沙门释普交传十七释普交郡之万龄毕氏子也。 幼颖异卓伦不泥尘滓。 恶喧嗜洁俨似纳僧。 未冠得度。 五夏无亏。 首谒南明听习台教。 偶为檀信修事忏摩。 有人问曰。 师所忏罪为自忏耶为他忏耶。 若言自忏罪性何来。 若为他忏他既非汝乌能为忏。 交罔不能对。 大惭易服迳投泐潭。 足才踵门潭即呵斥。 交拟申问。 潭即拽杖逐之。 一日忽呼交至丈室曰。 我有古人公案。 要与尔商量。 交拟进语。 潭便喝。 交豁然顿悟顾乃大笑。 潭下绳床执其手曰。 汝会佛法耶。 交便喝拓开。 潭亦大笑。 于是名闻四达学者宗之。 后归桑梓居天童。 掩关却扫者八年。 寺偶虚席。 郡僚命开法。 恐其遁去遣吏候于道。 故不得辞。 上堂曰。 咄哉黄面老。 佛法付王臣。 林下无情客。 官差逼杀人。 莫有知心底为我免得者。 么若无不免将错就错去也。 凡见僧来必叱曰。 汝楖栗子未担时。 我已为汝说了也。 且道说个甚么。 招手洗钵拈扇张弓。 赵州柏树子灵源见桃花且掷放一边。 山僧无恁么闲唇吻与尔打葛藤。 何不休去歇去。 忽拈拄杖逐散。 宣和六年三月二十日沐浴升座说偈曰。 宝杖敲空触处春。 个中消息特弥纶。 昨宵风动寒岩冷。 惊起泥牛耕白云。 说毕脱然而寂。 寿七十七。 腊五十八。 塔于本山。 江州圆通寺沙门释道旻传十八释道旻赐号圆机。 世人称云古佛。 兴化蔡氏子也。 母梦吞摩尼珠遂妊。 生五岁不履不言。 一日母抱游西明寺。 见佛像遽趣合掌作礼称南无佛。 见者大异之。 稍壮宦学大梁。 弃依景德寺德祥出家得度。 遍扣禅林皆得染指。 后亲沩山喆禅师无所入。 谒泐潭干公具陈所得。 潭不为印可。 一日潭举世尊拈花迦葉微笑话问之。 不契。 侍潭行次潭以杖架肩长嘘曰。 会么。 旻拟对。 潭便打。 有顷复拈草示之曰。 是甚么。 亦拟对。 潭便喝。 机旋于是顿悟玄旨。 便作拈花势曰。 这回瞒旻上座不得也。 潭曰。 便道。 旻曰。 南山起云北山下雨。 即礼三拜。 潭首肯印之。 后开法于灌溪。 迁圆通以符道济之记也。 学者如川赴海。 朝廷闻其道。 宰臣会请锡以命服。 赐圆机之号而尊宠之。 于是遐迩钦化。 少长咸被其法泽。 未详厥终。 绍兴慈氏院沙门释瑞仙传十九释瑞仙会稽人。 幼缠尘网几溺爱河。 年二十奋然去家。 会试经披剃。 精习大小律藏。 至戒性如虚空持者为迷倒句。 忽自省曰。 戒者束身法耳。 胡自缚耶。 遂探究台教。 一日阅诸法不自生亦不从他生。 不共不无因是故说无生处。 疑曰。 既不自又不他不共不无因。 毕竟从何而生也。 叹曰。 因缘生法虽照以空假三观。 不过抑扬性海。 心佛众生名异体同。 十境十乘妙心成智不思议境。 智照方明固非言诠所能及也。 遂更衣谒诸耆宿。 后登投子山见广鉴禅师。 问曰。 甚处来。 曰两浙东越。 鉴曰。 东越事作么生。 曰秦望山高鉴湖水阔。 鉴曰。 秦望山与自己是同是别。 曰梵语唐言。 鉴曰。 犹是业林秖对毕竟是同是别。 师便喝。 鉴便打。 忽有省。 礼拜曰。 恩大难酬。 后开法于慈氏。 尝问僧。 三个槖驰两只脚日行万里。 趁不着。 而今收在玉泉山。 不许时人乱斟酌。 尔等向甚处与仙上座相见。 一众无能下语投其机者。 终于本山。 隆兴府云岩寺沙门释天游传二十释天游自号典牛。 成都郑氏子也。 幼业儒。 颖俊逸伦侪辈推重。 初试郡庠复试梓州。 二处皆与贡籍。 惧不敢承。 遂窜名出关。 适会王山谷西还。 见其风骨不凡谈论超卓。 邀其同舟。 策往庐山削发。 不易旧名。 首参死心不契。 依湛堂准于泐潭。 一日湛堂普说曰。 诸人苦苦就准上座觅佛法。 遂拊膝曰。 会么雪上加霜。 又拊膝曰。 若也不会岂不见干峰示众曰。 举一不得举二。 放过一着落在第二。 师闻脱然悟入。 出世于云盖。 迁灵岩说法大有湛堂之风。 尝和忠道者牧牛颂曰。 两角指天。 四脚着地。 拽断鼻绳。 牧甚屎屁。 张无尽见之甚为击节。 因退云岩过庐山。 而栖贤主者意不欲纳。 乃故曰。 老老大大正是质库中典牛耶。 师闻述偈曰。 质库何曾解典牛。 秖缘价重实难酬。 想君本领无多子。 毕竟难禁这一头。 竟去庵于武宁。 匾曰典牛。 则终其身不出。 年近百岁而告寂焉。 径山涂毒见时九十三矣。 发布时间:2025-12-28 09:15:38 来源:素食购 链接:https://www.sushigou.com/25719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