标题:净土旨归:灵峰蕅益大师宗论卷第五之二 内容: 卷第五之二灵峰蕅益大师宗论卷第五之二书二简韩茂贻紫柏集点完。 此老以博地凡夫,力战烦恼魔军,一生取办,真踞地狮子,透网金鳞也。 今观其法语,精悍决裂,犹足令顽夫廉,懦夫立,柔情媚骨,不觉冰消瓦解。 幸细细留心,必羹墙寤寐见之。 复九华常住向年托钵宝山,於一切精律行者,作地藏大士想,即一二不拘小节者,亦作志公济颠等想。 圣道场地,龙蛇混迹,凡圣交参,不敢以牛羊眼妄测,自招无间重罪也。 适闻山中,稍稍构难,虽大菩萨示现作略,然经云,宁破千佛戒,莫与外人知。 又世典云,胡越人相为雠敌,及乘舟遇风,则相救如左右手。 九华实地藏慈尊现化地,山中大众无非地藏真实子孙,不知历几劫修行,到此名山福地,乃为小小一朝之忿,遂使智不若胡越同舟,非所谓一芥翳天,一尘覆地者邪。 不肖智旭,少时无知,毁谤三宝,罪满虚空,仗地藏大士,深慈厚愿,拔我邪见,令厕僧流,故今日称地藏孤臣,山中大众,皆吾幼主。 臣无轻君之念,而有谏君之职,惟是诚惶诚恐,稽首,顿首,遥向宝山,披陈忠告。 惟愿众师,各各舍是非人我之心,念法门山门之体,同修无诤三昧,永播大士道风。 古人云,官不容鍼,私通车马。 又云,家无小人,不成君子。 纵有实非大士真正眷属,亦须慈恕,令其渐种善根可也。 与王季延净业障经,的是佛说,毫无可疑。 请试言之。 佛广度一切众生,如大医王,亦如大仙,能起必死之证,非循行数墨者可思议也。 大般涅槃,为阿闍世王忏罪,与此经同。 所谓实相忏,无生忏,直枯罪源,罪流自涸。 如翻大地,树何所依。 大佛顶经云,却来观世间,犹如梦中事,摩登伽在梦,谁能留汝形。 又云,尚无不杀不盗不婬,何况更有杀盗淫事,皆是此旨。 良由阿闍世王与今无垢光比丘,及过去勇施比丘,此三人惭愧恐怖急切,悔过之心无异,故对治妙药亦无异耳。 良医於无名肿毒,初炙不痛者,炙至极痛而止,初炙即痛者,炙至不痛乃止,不如是,病不能疗也。 毗尼藏中,诃破戒为断头法,是不痛者炙令极痛,此经及大涅槃经,明罪性本空,是极痛者炙令不痛。 如是妙法但为无知误犯者作救命神丹,非为谈空行有者,资牙慧口实。 所云观於犯即是不犯等者,只此观之一字,几许慧解,几许功夫。 譬如钻木出火,火出则木必尽,傥犯戒心分毫未尽,岂名观於犯即不犯哉。 固知此经,真大乘圆顿无上法门,只就路还家,不改弦易辙,与华严法华涅槃等经,同一线索。 是故能令犯者闻之,罪根永拔,未犯闻之,永不复犯。 譬如灵丹一粒,不论有病无病,但肯服之,可轻身遐举,何止延年益寿而已。 傥读此经,不永离婬杀等事,与不读一般。 如遇灵丹不服,身婴重病,岂灵丹却致病邪。 设无惭人,欲援为例,请语曰,汝犯戒。 亦如二比丘出不得已乎。 既犯後,如二比丘恐怖发露,急切求哀乎。 纵求哀如二比丘,遇佛菩萨,为说法乎。 纵闻此法,如二比丘随文入观,顿悟无生,婬心永断乎。 彼达法空已,婬习永除,一成佛於未来,一成佛於现在。 然杀人之报,或因中即偿,或成佛方受,如金枪头痛,理必有之。 善夫古人曰,如何是本来空,业障是。 如何是业障,本来空是。 故知大彻悟人,但可不堕地狱,决无不偿夙债之理。 师子尊者,神光大师,僧肇岩头等,历历可据。 非遍阅大藏,深明教眼宗眼,未可轻议也。 至现在无垢光比丘,偶与过去无垢光佛同名,如观世音菩萨,与古观音佛同名,迦叶比丘,与古迦叶佛同名,奈何混而一之。 所云开元附秦录者,唐开元重叙藏目,偶失译师之名。 相传姚秦时译,仍附秦录,藏经失译名者颇多,未必皆伪,不当以此为责。 呜呼,末世狂禅,罕知教典,依文解义法师,又无真正手眼,鼠唧鸟空,遍於寰宇。 居士能如此留心,可谓优昙钵华矣。 然真正经王,须阐幽旨,以示未闻,方见维摩大士作略。 傥粗浮涉猎,輙云可疑,魔王闻之,踊跃欢喜,关系亦不小也。 与忍草身病易治,心病难遣。 古云,克已须从性偏难克处克将去。 慈云大师亦云,行人各有无始恶习,速求舍离。 当自观察,何习偏重,诃弃调停,取令平复,勿使行法,唐丧其功。 夫恶习岂惟杀盗婬妄而已,二六时中,四威仪内,苟可动人念头者,最能折福损寿也。 复吴聿修青龙钞,岂可与妙莲玄文同年而语。 盖未悟时,搜索拟议,决无当大道。 故德山云,穷诸玄辩,似一毫置於太虚,竭世枢机,似一滴投於巨壑。 丈夫出词吐气,真实不欺如此,可谓太煞明白,何反代为瞒昧,妄拟於如虚空如大海之玄文,且疑一烧一不烧邪。 末世迷人看语录,往往有此等恶习,不思比拟稍失当,金刚法华皆可烧矣。 谤法之罪,亦大可畏哉。 请烧却德山手中陈腐枯藤,此一言之失,不难知也。 复阎净士文字性空,故淹贯三藏。 元无一字,非以不识一丁为无字也。 末世无闻比丘,借达磨不立文字,以掩其拙,亦可嗤矣。 非知之艰,行之维艰,固然,又复应知非行之艰,知之更艰,不知而行,堕坑落壍。 佛顶十卷,最勖修行,而以先开圆解为最初方便,圆觉经,文殊普贤二章,亦先开解,大乘止观,摩诃止观等书,无不皆然。 参於学问思辨笃行之旨,若合符节矣。 修行之法,如调琴弦,缓则不鸣,急则声绝。 勿忘勿助,庶循循进道也。 正修行路,必以空观为主,痛快直捷,莫若毗舍浮佛半偈,熟读默思,使沦骨浃髓。 紫柏全集,幸觅观之,得此法印,可辨邪正,不被今时邪师所误矣。 与智龙颠沛患难,是煅炼佛祖英灵汉一大炉鞴。 能受煅炼,便如松柏历岁寒而逾坚,不受则如夏草春花,甫遇风霜颓靡无似矣。 夫松柏花草,禀质不同,不可强也。 现前一念灵明心性,岂有定质。 只贵当念自立,将身心世界一眼覰破,平日晏安粥饭习气一力放下,便向刀山剑树游戏出没,有何艰险。 纵身心世界情见放不下,而身心世界未尝不是空花,纵晏安粥饭习气除不得,而业运临头,何处保得晏安粥饭如意。 千经万论皆磨礲习气之具,习气不除,学问何益。 不能亲明师良友,受恶辣钳锤,徒觅几部好佛法,静静闲坐,烧香啜茗,而披阅之。 此措大学问,尚不可为世间圣贤,况佛祖哉。 佛祖可如此悠悠而得,善财常啼,真千古极拙人矣。 何为华严般若之榜样也。 与体境出家大丈夫事,非王侯将相所能。 然不难有始,难於有终。 故因果之邪正,必四句料简,应日慎一日,临深履薄,期到真实受用处,万勿大胆粗心,中涂狂惑,从袈裟下失人身也。 切嘱切嘱。 寄丁莲侣净土一门,有名无义久矣。 居士躬行实践,为缁素标榜,此阿弥愿光所映发也。 但末世往往视作曲为中下,不知其至圆至顿,普被三根。 须将妙宗钞,及西方合论二书,深玩熟思,庶可破邪计耳。 复转依指者戒生来,具见接引。 然衲是岳武穆,非淮阴侯也。 用九一向粗浮,堕时文恶窠臼里。 大乘性相,都作语言文字会去,待被禅宗菲薄,方思结制观心。 观心之法,甚不易言。 近代宗门,多发足问津,唯台衡知津发足,修证涂辙,不啻什伯相倍。 只恐不是教下真种草,真种岂被禅宗菲薄,亦岂畏菲薄者。 若是台宗真种,世语外籍,皆不相违,岂有轻唯识而不屑学者。 可怜众生情见封迷,绝无超方手眼,才入台宗,便染台宗重病,才入禅门,便染禅门重病。 未得清,先得隘,未得和,先得不恭,求不没於时流者几何人。 大丈夫出家,不拌二三生埋头彻底,辄希十年二十年後弘教扬宗,修天爵以邀人爵,终必亡而已矣。 复程用九圆顿行人,春夏秋冬,无非观心之期,昼夜六时,无非观心之会,行住坐卧,无非观心之事,说法听法,无非观心之缘。 若必待冬期结制,而後观心,则三时讲演,仍说食数宝矣。 讲听时不与心观相应,观心时亦决不与教理相应。 若是纵百春夏秋讲经,百冬观心,到底是两橛事。 书生粗浮领略,无超方出格知见,出言鄙陋,从来可叹。 经云,人命在呼吸间。 儒云,才说姑待明日,便不可也。 唯居士一向不肯当下随文入观,妄谓一切人皆不能当下随文入观耳。 当痛思力改,莫作矮子看戏文句当也。 寄善超世出世法,孝慈第一。 以慈心而修孝行,可顺父母,格鬼神,况出世师长乎。 勉旃,无任情率意也。 寄王古学丈夫不难高明,难於精细。 苟精细,则儒理释理,可分剖同异之致,宗眼教眼,可坐证合一之源矣。 与沈甫受甫敦占察行法,蒙昆玉梓梵册,而不肖屡结坛,俱不获清净轮相,此可信天下後世邪。 今誓作背水阵,掩死关礼之。 十二头陀经,俟後或敢著笔,今沈船破釜时,未暇作空头话也。 与圣可不肖三业罪过不少,杂乱垢心,岂致清净轮相。 爰发惭愧,退作但三归人,誓不为师作范,誓不受人礼拜,誓不出山,誓得清净轮相,不论百日千日,六年九年,毕死为期。 辞嘉兴事竟,嗣当辞留都事也。 与了因及一切缁素宋儒云,才过德者不祥,名过实者有殃,文过质者莫之与长。 旭一人,犯此三病,无怪久滞凡地,不登圣阶也。 旭十二三时,因任道学而谤三宝,此应堕无间狱,弥陀四十八愿所不收。 善根未殒,密承观音地藏二大士力,转疑得信,转邪归正。 二十年来,力弘正法,冀消谤法之罪。 奈烦恼深厚,於诸戒品,说不能行。 癸酉中元拈阄,退作菩萨沙弥,盖以为今比则有余,为古沙弥则不足,宁舍有余企不足也。 夙障深重,病魔相缠,从此为九华之隐,以为可终身矣。 半年余,又渐流布,浸假而新安,而闽地,而苕城,留李都,虚名益盛,实德益荒。 今夏感两番奇疾,求死不得。 平日慧解虽了了,实不曾得大受用。 且如占察行法一书,细玩精思,方敢遵古式述成,仔细简点,并无违背经宗。 乃西湖礼四七,不得清净轮相,去年礼二七不得,今入山礼一七,又一日仍不得。 礼忏时烦恼习气现起,更觉异常。 故发决定心,尽舍菩萨沙弥所有净戒,作一但三归弟子。 待了因进山,作千日关房,邀佛菩萨慈悲拔济。 不然者,宁粉此骨於关中矣。 与沈敬园闻杨乘乘与笑禅师龃龉。 夫参知识,须领其所长,不责其所短。 法门深远,等觉未尽,况今时知识邪。 法中起过,福反成罪。 幸同往释此芥蒂,法门幸甚。 复韩朝集境苦生厌,此苦谛慧也。 厌苦则不敢造业,此集谛慧也。 因不生则果不生,此灭谛慧也。 殷勤知悔,即道谛慧也。 须陀洹所见,见此而已,阿罗汉所证,证此而已。 舍戒不如法,不必疑,已舍矣。 但有世间性罪,安更有犯法罪。 受戒不如法,举世皆然,亦不必疑。 但如法行一日,便有一日功德,瑜伽师地论,言之甚详,时末世不可以正法为例故也。 夫犯戒造恶,固有罪矣,念佛书经,独无福乎。 均是佛言,何一信一不信,甘堕忧疑坑中邪。 悔得当,则名胜行,过其宜,则成悔盖。 千经万论,只要人直下安心。 安心无术,只知法无性而已。 般若谓过现未来心不可得。 华严云,心不妄取过去法,亦不贪著未来事,不於现在有所住,了达三世悉空寂。 仁者闻之熟矣,胡不时时观察乎。 净土痛快直捷,广大圆融,至顿至易,无机不收,无罪不灭,仁初发心,便知归向,胡三十余年,犹半信半疑。 特录往生公案二则,以助信力,万勿更踌蹰也。 但观察现前一念缘起无生,罪源自涸。 此事甚不难,人看得难耳。 复唐宜之妙宗钞一书,不可动一字。 盖大小弥陀经,普被三根,注须通浅深。 此经专被韦提希等圆顿大根,令现悟无生忍,傥作是一心之旨未彻,断无依事修观之理。 云栖谓心粗境细,妙观难成,本诸善导等诸大祖师,信非臆说。 旭谓宋时根性稍利,四明发挥犹略,若今大师复作,只可详释,何容节要。 大匠不为拙工改废绳墨,羿不为拙射变其彀率,此系不小。 傥圆解不十二分透彻,便欲作观,未有不招魔事者。 唯持名一法,千稳百当,而图经及妙宗钞,姑与人结圆顿种。 或众生根性不可妄测,亦自有能解者。 若解决不嫌多,若未解删之於彼何益。 且删浅存深,初机益不能解,若删深存浅,大违经宗。 进退思之,万勿萌此念也。 答莲勺翁出家,当绍莲大师法脉。 往者雪公,不耐钳锤,甘心小就,杨生志大才美,因地欠真,皆作古人,良可叹悼。 旭福尠障深,聊作村学究句当,赖二三童蒙,未染近时恶态,仅种金刚种子。 傥先有成见者,任掉头不顾而已。 自愧百炼千磨,终未断惑证果,而具缚凡夫,以肉眼作佛眼用,若教若宗,得无纤毫疑滞。 故著述甚多,皆可考诸佛祖而俟百世,此真自信,非天下能瞒盰也。 承示心经口义,别具见学富才华,傥欲寿梓,不妨再酌。 法门至谊,无容献谀,知不见罪耳。 答韩服远尊恙郁痰所致,郁又从勘境不破所致也。 种种逆境,可动心忍性,增益不能,皆所以成就自己而已。 世道交丧,儒门久已无人,愿足下矢志为君子儒。 近世学佛人,才听讲只思做法师,才不思做法师,便不肯究心佛法,学儒人,才读书只思中进士,才不思中进士,便不读书。 殊不知读书,是为圣贤正路,研究佛法,是成菩提,生西方正路也。 哀哉。 然佛门犹有一二知成佛者,儒门绝无一人思为圣贤,世安得不乱,乱安得复治邪。 足下果发起决定为圣贤心,而释迦不暗中摩顶,孔子不昼夜拥护,无有是处。 复张中柱儒释二学,到家虽别,入门大同。 若云尊德性而道问学,即全性起修之谓也,若云下学而上达,即全修显姓之谓也,未有不圆悟心佛众生三无差别。 可言修证工夫者,亦未有不深修十乘妙观,可阶究竟极果者。 是故近世苟简法门,最易凑泊,最难到家,佛祖无上心印,最难入手,最易成办。 沩山云,此宗难得其妙,切须仔细用心。 可中顿悟正因,便是出尘阶渐。 生生若能不退,佛阶决定可期。 上古宗匠之言,类皆斟酌稳重若此,岂以一棒一喝,一句一喝,谬作极则者邪。 承问诸书,大乘止观,性相总持,实与佛顶玄文,唯识心要二书,相为表里。 苟留心既久,得其血脉,一代时教,思过半矣。 小止观,可依行持。 摩诃止观,渊深宏博,须辅行并观。 禅波罗密门,所诠禅法,工夫稍得力,即取看之可也。 六妙门,维摩疏二书,久锢海东。 傥仗鼎力,复照此地,乃千古奇事,日夜祝之。 复陈旻昭力疾草法华会义,七旬告成。 然每一念及佛道深远,未尝不涕泪交流。 昔沩山三作国王,遂忘宿命,戒老一念偶误,复为坡仙,证断之难,固不待言矣。 又忆经中阿难白佛,十二因缘,特易解耳。 佛语阿难,莫作是说,除佛一人,余不能尽因缘性海也。 遂举往事以诃之。 昔有阿修罗子,语其父曰,大海特浅浅耳。 父曰,我身长七千由旬,以幻术故,变为十六万八千由旬,乃穷其底。 汝年幼,身仅七百由旬,又未有幻术,何藐视此海邪。 子不信,投身入海,没溺洪波,几至丧命。 父以幻力接出,喘息仅存。 佛语阿难,往昔阿修罗王,即我身是,阿修罗子,即汝身是,汝昔轻视大海,而受疲苦,今复於我法中,轻视十二因缘甚深法海,当招恶报。 於是阿难惭愧改悔,誓不於法起轻易想,至如来灭後,方办大事,传佛心宗。 此解悟之难,又岂容藐忽哉。 念此二难,方切悲痛。 谬辱奖誉,以为义句兼到,解行双圆,不益令我置颜无地邪。 复导关吾人本分中事,如饮水冷暖自知。 然有先饮水知冷暖者,分毫瞒他不得。 所以十乘观法,须知次位,傥有观无教,未有不增上慢者。 既四棱塌地,不同迷时法华转,便可恒转是经。 随文入证,方名不杂用心。 傥不看一字,则此一字仍是碍心之物,岂虚空已碎,一字尚未碎,大地已沉,一字尚未沉,看则便被他杂,不成一片邪。 幸细思之,当喷饭满案也。 复达戒勤心作福,不可但贪清闲。 少年清闲,是不祥事,非折寿则损福。 於清闲二字作毒药想,方有少分出生死路。 背经虽好,非出家正务。 周利不诵半偈,深证二种解脱。 提婆在家,通十二韦陀,出家通八万法藏,无救阿鼻地狱,三大劫苦。 牛饮水成乳,蛇饮水成毒,智学成见提,愚学成生死,不可不深思也。 复松溪法主癸亥春,拜见幽溪尊者时,正堕禅病,未领片益。 戊辰冬,遇归一兄,方悔向日当面错过。 曾剌血书一然香供师伯文,寄至台岭,屈指二十二年矣。 台宗一脉,我兄勇猛仔肩,次达月管公,亦复半壁。 观彼会合玄签,一字弗敢稍易,知不坠家风也。 如劣弟者,少年误中宗门恶毒,放恣之习,沦骨浃髓。 今虽痛革,余习难除,故私淑台宗,不敢冒认法派。 诚恐著述,偶有出入,反招山外背宗之诮。 近述法华会义,因留都久染,知音大窾,酸臭气味,绝不知权实本迹纲宗,况得观心悉檀。 四益语以三大五小,甫展卷,无不望洋而退。 不得已,窃取文句妙乐之旨,别抒平易显豁之文,聊作引诱童蒙方便耳。 消文分句,不无小殊,教部时味,敢有他议哉。 然置弟门外,不妨称为功臣。 收弟室中,则不免为逆子。 知我罪我,听之而已。 与唐宜之读修行会义序,知有卓见。 但曰修行须修般若,般若以实相为体,观照为宗,无住生心为因,究竟种智为果。 经云,於法实无所得,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见如来,无有法得菩提。 故然灯授记,皆指示初下手时,以无所得为方便之观门,所谓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者也。 居士反判作第一义谛,一可商也。 论云,不离佛世住,供给如来住,求佛教授住,皆点明菩萨位中,分得真实受用,所谓渐住究竟种智者也,居士反判作忠恕之语,二可商也。 请以喻明,黄帝失珠,罔象得之,今於法实无所得等,皆罔象之求也,可唤作第一义谛乎。 不离佛世,供给如来,求佛教授,皆玄珠之异名也,可唤作切实功夫乎。 虽王文成云,唤戒慎恐惧,作本体亦得,唤不睹不闻作工夫亦得。 然戒慎恐惧毕竟是达本体之工夫,犹所谓於法实无所得等,不睹不闻毕竟是工夫所显之本体,犹所谓不离佛世住等。 若直以实无所得等为第一义谛,何异偏空。 不离佛世等为工夫,何异著相。 以著相工夫,求偏空义谛,是背般若,岂修行般若哉。 此等关系,迷悟攸分,傥肯细细理会一番,不唯更有一番真实受用。 即古人鼻孔,亦决不向文字同异中卜度矣。 衲近重阅大般若六百卷,见其义趣愈博愈约,无法不从此出,无法不归於此。 六祖所谓法法皆通,法法皆备,而无一法可得者,正以无一法可得,故法法皆通,法法皆备也。 无一法可得,最上乘下手工夫。 法法皆通,法法皆备,最上乘圆满本体也。 设有一法可得,则被此一法所碍,不能法法皆通,法法皆备矣。 如唐太宗,设不拌丧家亡身,何得富有天下。 直至富有天下,即以天下为家,天下为身。 亡身家者,为莫大身家。 是故於法实无所得,则恒不离佛世。 不以相见如来,则恒供给如来。 无有法得菩提,则能求佛教授。 如此方名修行般若,方可降伏其心,方为住所应住。 不然依文解义,三世佛冤。 纵行六波罗密,百千万劫,以有所得为方便,终名远离甚深般若而已。 向谬述破空论,破今人之得空故也。 若无所得,则不得有,亦不得空,亦不得无所得,何所可破哉。 唐宜之二书问意,请直言之。 紫柏之问,为要问,切问,妙问,坐断咽喉问,立断命根问。 向彼问处著眼,十个有五双悟道。 居士之问,为呆问,迂问,戏问,不达理路问,佛所不答问。 若向此胡思乱想,十个有五双发邪。 经明不应思而思,不应问而问,反成毒智也。 夫六百卷般若,心经该之,心经二三百言,照见五蕴一语该之,照见一语,色心二字该之。 凡所照者,无非色摄。 凡能照者,无非心摄,而能所无性,由妄念立故。 瞥尔一念,则为色心本源。 究此一念瞥起,起处无从,全依真性。 然真非妄因,何因起妄,真非有外,妄岂外来。 展转简责,毕竟此妄,从何瞥起。 此银墙铁壁真疑情,真话头也。 不论年月时劫,只有此个疑团,眉毛与大地厮结,会须讨个分晓,老鼠入牛角尖,定有倒断处。 又如鼠咬棺材,不穿不歇。 如此疑去,勿忘勿助。 机缘到时,喷地悟去,方知世界身心,本是翳眼空花。 本来不生,不复更灭,那得更有无始劫前。 最初起念之由可问,如痴人说梦也。 就此喷地悟门,复分浅深邪正,须略言之。 有人得此坐断两头消息,便谓一空永空,无复修证可论,则为恶取空见,反堕大坑。 有人得此了知身心世界皆如梦影,执著渐轻,修行渐进,则为乾慧。 有人得此知身心世界虽如幻影,唯有真心不生不灭,为一切生灭所依,由是云兴六度万行,助严真心,自他两利,则为中道正信。 有人得此了妄无生,全是性起。 真性不生不灭,则一切法当下亦皆不生不灭。 真性具一切法,造一切法,一切法亦皆具一切法,造一切法。 遂见法法互融互具,互遍互周。 虽复重重融具遍周,亦无所在。 虽无所在,而无尽无尽,法法宛然。 是谓具缚凡夫,能知如来秘密之藏,虽是肉眼,即名佛眼。 从始至终,以此佛知佛见而为修行,直至圆满菩提,归无所得,中间永无诸委曲相。 沩山云,此宗难得其妙,切须仔细用心,可中顿悟正因,便是出尘阶渐。 生生若能不退,佛阶决定可期。 此之谓也。 岂似後世讲士,妄计积功累行,不明平等法性。 又岂似今时狂禅,妄计即心即佛,不知差别义门者邪。 然欲发妙悟,或从思入,或从闻入,事非一概。 但先涤旧时知见,令净尽无余,方堪有新益耳。 (其一)狂言骇听,乃蒙嘉纳,且承不弃,赐以忠告,字字金錍,可铭可戴。 嗟乎,惺兄逝後,久不闻直谅之言矣,今何幸得此於老居士哉。 虽习气深重,当数数念此良药,渐有瘳也。 生平过失多端,不止动气轻喜二种,尤望不恡直言,令我改革。 但动气一事,有大不得已处。 夫五百弟子,各说身因,虽皆非佛意,而各称善说者,以入门不同,到家则一,又未知佛实意,皆顺佛权门,故不妨也。 傥如杨墨充塞仁义,则孟子必为之惧,遑恤好辩之讥哉。 所以慈明慢骂诸方,大慧痛诃暗证,罹大祸而不敢避,是或别有一道,不可以云栖竹林之法例之也。 虽然,不肖力学不怒之威,居士深谅折肱之苦,庶几允当也乎。 寄达月法主尊者台宗独步,不唯近接幽溪之绪,实远继荆溪之教,非同皋亭一派,有名无实也。 曾闻台门多顺子,乃即中之门,何以有跃冶之金邪。 忆甲戌春,见金若采法华百问,时一笑置之。 不意历年七周,未摧斧钺,今且梓成,何肆无忌惮至此。 虽鄙陋浅恶,亦有一辈生盲,辄从其教,在尊者已不屑诲,其如害愚小何。 昔世尊於提婆达多之逆,必遣舍利弗,广向王臣说其过罪,尊能独默然邪。 某睹兹僭窃,悲出肺肝,自附於沐浴请讨之科,姑直批彼邪问,呈诸方丈。 法道陵夷,斯时为甚,坏正教者,不止一金氏。 尊者向现居士身,已作人天重望,况今俨然沙门仪表。 释迦智者荆溪,实式临之,何容诿其责也。 与见月律主律学之譌,将及千载。 义净怀素二师既没,能知开遮持犯轻重缓急者,绝无其人。 近世愍忠大慧律主,颇纠正小半,犹未复佛世芳规。 旭又薄德尠福,不足取信於人。 寤寐永叹,涕泪交流,大厦将倾,决非一木所支。 迩闻座下奋金刚志,秉智慧炬,革弊遵古,喜而不寐,冀获良晤,尽献片长,以益明圣。 尘归大地,水入沧溟,座下既得尽善尽美,旭亦无遗珠刖璞之憾矣。 今夏细商集要一遍,遂重治成稿,卷帙较旧不多,而删繁补要,颇为精炼,并闻之具眼者。 与刘纯之此一大事因缘,积譌已久。 伶俐人往往意见凑泊,气魄承当,如余集翁辈,可为殷鉴。 五灯花一书,岂不为千古具眼者笑邪。 陈昊翁,深心弘护,肉身韦驮。 但本分中事,有时精细巧妙,不愧古人,有时粗疏抹过,尚不堪与座主提草鞋,亦未经陶炼耳。 渠於法门极为在行,绝不承当悟字,甚讨便宜。 然微窥其意,远不如做秀才时之虚心矣。 世立科第,果能埋没贤豪者邪。 可畏也。 复张中柱承谕世俗通病,唯喜热闹道场。 诚当世师资,顶门一针。 晨昏佛号悲咒,便是宦海慈航,自利利他,法皆具足,只恐含元殿里,更觅长安。 然丈室留心圆顿教法,决不同近日伶俐士夫,得便宜处失便宜也。 寄钱牧斋今夏两番大病垂死。 季秋阅藏方竟,仲冬一病更甚,七昼夜不能坐卧,不能饮食,不可疗治,无术分解,唯痛哭称佛菩萨名字,求生净土而已。 具缚凡夫,损己利人,人未必利。 已之受害如此,平日实唯在心性上用力,尚不得力,况仅从文字上用力者哉。 出生死成菩提,殊非易事。 非丈室,谁知此实语也。 复钱牧斋济云斗诤,不啻小儿戏。 阅儒释宗传,窃议可付一笑矣。 续灯事,遍集明朝语录,乃可成之,非朝夕能办,未填沟壑,当以三四年为期也。 著述须实从自己胸中流出,方可光前绝後。 设非居安资深,左右逢源,纵博极群书,遍采众长,终是义袭而取,不可谓集大成也。 大菩萨乘愿力阐正法,须如马鸣龙树,智者清凉,立极千古。 若圭峰长水辈,虽各有所得,犹未免为明眼简点,况其余哉。 乞丈室裁之。 憨大师性相通说,久为教家嗤笑,无能为害。 达大师以能所八法所成释性境二字,不过承鲁庵之譌,习而不察,白璧微瑕耳。 交光用根一语,毒流天下,遗祸无穷,非一言可罄。 宗镜对毕,乞寄还山中,所许通翼,亦乞慨付。 灵峰蕅益大师宗论卷第五之二 发布时间:2025-10-01 15:45:11 来源:素食购 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