析理不得不严为辩别,入道不得不务有专门,然而执己为是,概他为非,又不可也。此在昔已然,于今尤甚。执一家者,则天台而外无一人可其意;而执简便者,又复诋天台为支离穿凿,非佛本旨。执理性者,则呵念佛为着相;而执净业者,又复但见不念佛人便目之曰外道。乃至执方山者,病清凉分裂全经;执持咒者,疑显教出后人口。如斯之类,种种未易悉数,矛盾水火,互相角立,坚壁固守,牢不可转,吾深慨焉!奉劝诸仁者,曷若各舍其执,各虚其心,且自研穷至理,以悟为则,大悟之后,徐而议之未晚也。
[注释]
支离穿凿:支离,指散乱没有条理。穿凿,谓任意牵强附会以求相通。
理性:本具的理体始终不改,谓之理性。
方山:即唐朝李通玄长者,山西方山人。著有《华严经合论》一百三十卷,《新华严经论》四十卷,《华严经决疑论》四卷。
清凉:即华严宗四祖澄观大师。越州山阴人。唐贞元十五年四月,德宗皇帝诞辰,迎请大师入内殿阐扬华严宗旨。帝谓群臣曰:联之师,言雅而简,辞典而富,能以圣法清凉朕心。遂赐号清凉国师。所著有《华严疏钞》等四百余卷。
角立:并立不相下。
坚壁固守:原指对敌,为了防止敌方侵袭,而坚固壁垒,加强守护。
[译文]
剖析义理要严为辨别,入道用功必须专修一门。然而,在见解上,切不可固执地认为只有自己对,他人都是错的。这种风气以前就有,到了现在更加强烈。譬如执天台一家的,则除了天台宗外,似乎没有一人的著述能合他的意;而执简便的人,则反过来诋毁天台宗支离穿插凿,不是佛的本旨。又如执理性的,呵念佛为著相,而执净业的,则反过来把凡不念佛的人都当作外道。乃至有人执方山的华严论,而批评清凉的华严疏,以为分裂全经。更有持咒的人,怀疑显教的经文出自后人之口。诸如此类,难以尽举,如矛盾相抵触,似水火不相容,各处坚壁固守,牢不可破。这种同室操戈的现象,我深为感慨。奉劝道友们,何不各舍其执,各虚其心,且先好好修学,研究至理,以悟为准则。等到大悟之后,慢慢再互助较议还未晚呢!